[楼诚衍生]伽蓝录 4.1
1 小条子一个人的泼水节
“受害人还活着？”救护车刚刚开走楚天虹就到了，英姿飒爽地从车上跳下来，大步走到戈长虎身边，“现场保护了吗？”
“……四个活着，一个死了。”戈长虎眉心紧蹙，先给自己点了根烟才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楚天虹疑问地挑高眉毛，已经不再是新丁菜鸟的男人在她追问之前补充道，“那箱子里装了四个婴儿，状况很不好，但都还有气儿，我怀疑是拐卖人口；至于这个箱子……你自己看吧，我不想再看一遍了。”
楚天虹掏出随身带着的乳胶手套戴上，二话不说弯腰伸手去掀箱子盖，戈长虎别开脸，低头给范川发消息。
——晚上吃什么？
——素面
范川的消息回得很快，戈长虎僵着脸打下“我马上就回去”，又慢慢删掉，最后只回了个“好”。楚天虹重重合上箱子干呕了几声，摘了手套过来问戈长虎：“有烟吗？”
“这是最后一根。”戈长虎扬扬手里还剩一半的烟卷，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终于等到屏幕上白色气泡跳出来。
——嗯，等你。
戈长虎缓缓呼出一口憋在肺里的浊气，抬眼才发现领导在盯着自己，面色颇为不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有。烟。吗。”
“内什么，我，我这就去买……”戈长虎自打进重案大队还没见识过楚天虹发脾气，亲眼看见领导板起脸来才惊觉自个儿刚才好像是有点没大没小，赶紧将功赎罪滚去买烟。楚天虹两把扯掉手套，烦躁地搓了把脸：今年上半年市里还挺消停的，自打……自打戈长虎调进队里案子就没断过！
偏巧这时候戈长虎颠颠跑回来递上烟卷，擦燃了火机等着她，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讨好，楚天虹却看得更闹心，没好气地就着他的手点上，嘴唇轻俏地撮尖了一吹，吐出个扁扁的烟圈：“行了，你也跑了一天，先回去歇歇吧。横竖法医他们还没来，勘察现场稍微一拖就是半夜，你在这儿熬着也没用，明天开碰头会把情况说清楚了就行。”
“楚队，您是……让我现在走？”戈长虎本来都做好熬夜加班吃泡面的准备了，冷不丁听到这话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壮着胆子多问了一遍。
“快滚。”
戈长虎滚出去几步又滚了回来，从刚拆开的烟盒里扥出一根，剩下的全留给楚天虹：“这回我真滚了啊，领导明儿见。”
从车站到伽蓝差不多有十来分钟的路，平常这个时间段总有吃完饭出来遛狗遛孩子或者遛自个儿的，还有几家专门晚上出摊的烧烤，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也没看见。戈长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脚下自然而然加快了速度，走出几步之后有意识地略微回头，发现背后的人行道空空如也，马路中间也没有车，可他明明记得刚才和自己一起出站的还有十几个人来着。
他越走越快，最后简直算得上是一路小跑，身后仿佛有人在死死盯着他，要把眼珠子瞪出血来的那种怨毒。戈长虎不敢再回头，更不敢停下，直到拐过一个弯，远远看到伽蓝门口那两盏摇摇曳曳的暖黄色灯笼，芒刺在背的感觉才退去了些许，不再那么明显。他摘了大盖帽草草擦去额头上的汗，低头要重新戴上帽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两只小石狮子好像有点……不一般大？
戈长虎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细瞧了半天，这回任凭他前后左右地看也看不出什么差别了。这时伽蓝的店门在他面前啪嗒一声打开，从里头横空泼出道茶水来，一点没糟践，正正好好泼在他脸上。大海嘶地吸口冷气，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摔了，赶紧上前给他擦脸，嘴里还直叨叨：“对不住对不住，老板刚才让我把茶倒外边儿，谁知道你在门口啊……赶了巧了也是。幸亏这茶是凉的，要不然就成了烫猪头了……”
“不是，等等，你这拿什么给我擦脸呢？”戈长虎出手攥住大海的手脖子，眼神落到他手里的抹布上——上边还能看见骨头渣呢。大海心虚地嘿嘿嘿干笑，抽回手就飞快溜了，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毫无意外地被范川在后脑勺上重重凿了一下。出了这个小插曲，他刚才那点害怕倒是完全没有了，只剩下哭笑不得：本来打算在范川面前帅一帅来着，现在满身茶水抹布擦脸还帅个屁啊。
“别说，制服还真挺帅的，比自拍好看。你先上楼洗把脸去，待会我端面给你，”范川胳膊肘支在收银台上对他笑，“大海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你让他泼的？”茶水已经流到胸口了，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戈长虎挤进收银台里使劲捏了把范川的屁股，“说吧，你这算教唆袭警，打算怎么办，嗯？”
店里零星坐着的三四个客人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闷头吃面，一个比一个吃得投入，喝汤的动静大得吓人。范川在唏哩呼噜声里横了他一眼：“下回可别手欠了，什么都抢着动，招了东西都不知道。”
“我一身正气的，还能招上……那些？”戈长虎压低了声音，“再说，咱俩都睡多少回了，我就没多少沾点你的仙气儿？——那你也太不灵了！”
“赶紧洗脸去，”范川很努力地想板起脸来，不过不大成功，“我哪来的仙气儿，别胡说八道。”
戈长虎噔噔噔上楼去了，不光洗脸还顺便洗了个澡，洗出来正好赶上晚饭。晚饭果然是素面，还破天荒给配了几样小菜，器皿十分精致，吃进嘴里有脆的有软的有酸的有辣的，可就是吃不出到底是什么。戈长虎本打算吃饱喝足和范川再研究一回沾仙气儿的事，不过范川迟迟没上楼，他等来等去竟睡熟了。
等店里打了烊，范川把大海打发去洗碗，自己拿了颗龙眼大的五色珠子出门塞到左边小石狮子的嘴里，又顺手拍拍另外一边小狮子的头：“你好歹也是个神兽，怎么就不挑食呢？什么都吃！这两天先饿一饿，听见没有？”
小石狮子垂头丧气去拱他的手，范川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口轻轻叹了口气，那是他自己的卧室，戈长虎正睡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