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 伽蓝录 2.10
10 哄骗无知宠物工作！奸商！
戈长虎打着红蓝双闪赶回队里，锁车进楼门的时候还纳闷了一下，门岗平常二十四小时有大爷守着，这会儿人不知上哪儿去了，烟灰缸里烟头没按灭，丝丝缕缕往外冒着烟。他们办公室在一楼走廊大概中间的位置，眼下门紧紧关着，他拿手一推没推动，冲里头招呼了声：“楚队，我是戈长虎，您让我回来什么事啊？”
门迟迟没开，他以为是楚天虹没听见，便伸出手去敲了两记，又使劲推推，门板纹丝不动，隐约能听见屋里咔哒响了一声。戈长虎正纳闷，头顶的日光灯突然眨眼似的忽闪几下，从没有窗户的走廊尽头毫无征兆地卷起一阵凉风，他闻到风里带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没敢贸然扭头，一边用眼尾余光往走廊那头扫，一边压低了声音继续叫门：“楚队，你先让我进去再说！”
一只红肿不堪的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盯着他，再下面是黑洞洞的枪口，戈长虎下意识地举起手退后半步，楚天虹鼻音很重地命令他：“你把五条禁令三项纪律背一遍！”
公安部五条禁令三项纪律，犯了哪条都是要扒警服的，但凡是个警察就肯定背得出来——当然，通常是在没有九二式手枪对着脑袋的情况下。戈长虎脑子有点卡壳，但仍然条件反射地开始背，背到五条禁令的第三条，楚天虹一声不吭地开了门，薅着他的领子把人拽了进去。
屋里没有别人了，但戈长虎分明听见了钝器的刮擦声，类似于用尖指甲拼命抓挠黑板的动静，又不完全一样。他循声看向打开的笔记本，屏幕黑乎乎的，勉强能看见中间靠上的地方好像有个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晃动着。楚天虹多少镇定了点，把门后的桌椅重新推好，转回头问他：“你上午在解剖室，……一切都正常？”
屏幕上晃动着的东西在窗户的范围内停了下来，戈长虎借着窗外的微光认出了它的轮廓，那是条正在腐烂的胳膊，从胳膊肘到小臂部分剥离脱落的皮肤像面小旗，然后它又动了两下，不再左右摇晃，而是前后挥舞，看起来就像是……
它正对着屏幕外的他招手。
范川今天得了点稀罕玩意儿，有个来吃面的客人付了六枚铜钱，这会儿正在手里上上下下颠着玩儿呢。付完钱打算要走的食客眼角抽得像是得了面瘫，说老板诶你可轻着点，那是大元国宝，五十名珍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范川笑着应承下来，拉开抽屉随手往里头一撒，六枚铜钱哗啷啷滚了几滚，或正或背地排成个不算十分规整的一字。本来他还没怎么留心，过了会儿无意低头看见铜钱竟是个坎上震下水雷屯的卦象，主乱丝无头险象丛生，却不是应在自己身上，而是近期和自己有所牵扯的人……啧，那不就剩下那位年轻警官了？
他给戈长虎打了个电话，不过没有通。电话那边既不是嘟嘟的响铃音，又不是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只有一阵阵犹如夜枭的尖利啼声。范川脸色微微沉了沉，嘱咐大海好好看着店，自己掸掸衣裳径直走出伽蓝正门去，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杀气惊得两只小石狮子的脑袋追着他转了个很小的角度，很有些跃跃欲试想跟上去的样子。走出几米之后范川停住脚步，在原地摇头苦笑了一下：冲动起来就是考虑得不够周全，如果是亲自动手的话，很难控制住范围不波及到别人，更别说留下那作怪的东西。这样的话……他笑眯眯走回来，蹲下摸摸右边小石狮子的头，诱之以利：“帮忙跑趟腿儿怎么样呀？回头给你好东西吃！”
楚天虹虽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各路歪门邪道也算是批判性地听过一些，眼见着办公室里越来越冷，甚至屋角都结了霜，自个儿上下牙控制不住叩得格格作响，知道这回大约不是昨晚小打小闹那点动静能比的，灵机一动想到故老相传童子尿能破一切邪祟，也顾不得别的，豁出脸去直接问戈长虎：“嗳，你还是不是……咳咳，处男？”
戈长虎根本不冷。昨天他补得太过了，在冰水混合物里泡了半宿还烧得慌呢，眼下的这点凉气不算什么，故而也想不到楚天虹是冻得直打哆嗦，只当她是吓着了。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他十分老实又有点拿不准地答道：“不算是吧？……呃，不是。”
——和男人做了也应该算吧？他有点走神。
楚天虹绝望地看向屏幕，二十多个正方形的铁抽屉此起彼伏地开关不停，一次比一次更猛，发出金属撞击的乒乓声。她在重案大队已经十多年了，从谁都能使唤的实习生做到说一不二的楚大队，很多破不了的案子都曾经让她沮丧过甚至绝望过，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无能为力，甚至没有后援，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丁。墙角银白的霜上开始生出枯枝来，空气里有树叶堆积在一起腐烂之后的气味，隔着墙壁也能听到走廊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反复在门口徘徊不去。
突然之间，笔记本里传出的冰柜抽屉开合的声音消失了。原本在门口警戒的戈长虎回身看去，所有的抽屉此刻都安静地合拢在原位，只有正中间那个属于石韦的开着，腐烂的胳膊固执地挺出来，指向门口。
“他……可能是希望我们找到凶手？”楚天虹不甚肯定地站在他身后。
“也可能就是不想死。”戈长虎摸摸自己的后颈，补上一句，“这人车祸丢了小半个颅骨还能活下来，意志肯定不是一般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后颈像捂着个温度恰好的热水袋似的，暖洋洋十分舒服。
小石狮子神气活现地站在重案大队的门口，张嘴低低吼叫了一声，树叶、玻璃，甚至整幢楼，都无声无息地抖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