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伽蓝录 2.9
9 让、我、出、去！
重案大队的气氛不太对头，难得戈长虎今天耳聪目明，刚进办公室就觉出来了。楚天虹的黑眼圈完全能与熊猫一较高下，法医在她后头的角落里哆哆嗦嗦地缩着，苦逼兮兮捧杯热水，听见自己进来的脚步声一惊一乍地差点摔了杯子。
“怎么了？”他顺着屋里俩人的眼神看了下自己，这套衣服是大海的，早上小伙计送进浴室来的时候还不怎么情愿来着，嘁，就像他乐意穿破洞牛仔裤和大了一码的帽衫似的。穿上之后确实从头到脚都不像刑警，可也没到让法医吓成这样的地步啊。再说法医死人都见过不知多少了，还能被活人吓着？
楚天虹明显不想说是怎么回事，随口问他查出什么没有。其实她也没指望戈长虎一夜之间能有多大进展，就是找个借口站起来在屋里溜达两圈。法医想出去又犹豫着没动，戈长虎公园搜索那两天和他混得熟了，便凑过去问：“到底怎么了？”他朝楚天虹的背影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你和楚队……难道说……卧槽？！”
法医立刻跳起来反驳：“喂不要瞎想啊！我和楚队是清白的！昨天晚上闹——总之有动静我才过来的！毕竟楚队是个女的，我担心她害怕！”
楚天虹回头瞪法医：“能有什么动静？大惊小怪！”
法医据理力争，口沫横飞：“真的邪门啊楚队，我也不是第一天干法医了，从来没见过都烂成那样的手术刀愣是切不开……你不信自己去看看！”戈长虎这下也明白法医说的是什么事了。楚天虹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张了又合，却始终没能说出“那我就去看看”的话来，法医越说动静越小，底气几乎等于没有：“要不，请我师傅回来镇着？他老人家才退半年，肯定宝刀未老——”
楚天虹看法医就像猫头鹰看耗子，他咽了口唾沫，不敢说下去了。戈长虎打了个圆场：“内个，要不晚上楚队安排人值班？”
其余两个人的眼神这时齐齐落在戈长虎身上，楚天虹若有所思一点头：“就从你先开始值班吧。现在，陪法医回解剖室去。”
解剖室阴气太重，除了法医和死人之外肯主动进来的少，尤其是这屋里冰柜占去了整面墙，三伏天也显得凉飕飕的，有时候连受害人家属都不愿意往抽屉里头看一眼。法医杵在门口念紧箍咒似的嘟囔了好几遍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给自己壮胆，戈长虎没管那一套，直接把门推开了，混合着尸臭和福尔马林的凉风往他脸上扑过来。之所以这么凉也不完全是心理作用，冰柜的抽屉是5×5排列的，现在有三个开了一多半，从门口能隐约看见里面的遗体或是尸袋。
法医在他身后倒抽了口气：“昨天晚上所有抽屉都关好了我才去找楚队的！你刚也看到了门是从外头锁上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如果屋里昨晚没人，那是谁把冰柜抽屉拉开的呢？戈长虎的头皮嗖地麻了一下，然而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在镶了白石子儿的水磨石地面上耀出许多细碎的光斑，又让人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他进去绕着半开的抽屉转了半圈，唯一的男性受害者躺得很平整，长发已经被草草推掉了，额头上方高矮不齐的发茬里隐约有一道白印子，法医跟过来指指点点：“就是那儿，你看看，身上都烂的一戳一个坑了，头皮划了好几刀楞没切开！”
戈长虎躲开阳光直射的角度，冷不丁在那道印子里看见了很像金属的反光，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回头问法医：“除了头部，你还在别的地方下刀了没有？”法医摇头，戈长虎指着那道印子说，“被害人好像做过开颅手术，用金属替换的颅骨，你仔细看看。”
法医戴好手套，操起解剖用的手术刀在缝隙里拨弄了两下，听见刀刃在金属上摩擦出令人齿酸的钝响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笑道：“哎呀，我一时没往这个上想，倒成了自己吓自己了！”他嘴里说着，手上刀刃也笔直地沿着尸体两耳之间的连线划开，接着将刀片插进头皮和颅骨之间活动了几个来回，伸手将头皮用力撕拉开来，果然下头有一多半都是银光闪闪的金属网。
“这下肯定能查出身份了！”
法医草草清理掉附在钛网上的残留组织，在金属和颅骨交接处小心翼翼地起出一枚骨钉，上面蚀刻着产品的批次号，用它完全可以追溯到医院的手术记录。戈长虎记下那一串字母数字混合的号码，往门口走了两步又站住，问法医：“大白天的你总该不怕了吧？”
“开玩笑，我什么时候怕过？”法医嘴硬着挥手赶人，“你们赶紧把案子破了就行，别让人死得不明不白的。”
戈长虎把刚发现的情况简要地向楚天虹汇报过，决定从市内几家三甲医院查起。就算首先通过性别和年龄筛掉一部分不符合条件的患者，这个工作量也绝对不小，戈长虎查到第四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不过好在终于找到了这个人。石韦，两年前因车祸引起颅脑外伤入院，时年20岁，术后预后良好，复查记录有三次，最近的一次在两个月以前。
他记下石韦的住址和身份证号，打电话给楚天虹请示：“楚队，人查到了，我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去？”
楚天虹看着眼前似乎漆黑一片毫无异常的笔记本屏幕，小声道：“你先别管，马上回大队，立刻！”
戈长虎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与此同时，楚天虹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有了动静，原本漆黑的屏幕里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然后是捶打金属的闷响，以及冰柜抽屉被缓缓拉开的摩擦声。
楚天虹给自己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手有些抖，甚至呛咳起来。
屏幕上是解剖室角落里那个取证摄像头的实时画面，而天黑之前她已经亲手从外面锁上了解剖室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