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一、出名耿直萧七爷

二 急公好义穆霓凰

尽管萧七爷已经放出话去自己有了人，各种酒会舞会的请柬还是雪片一样往萧家大宅送。大家的心态都差不多：这个叫什么蔺晨的，名字听都没听过，再说国内政商名流里也并没有一家姓蔺的，想必不过是萧七爷不得势的时候养在身边的人，完全没有竞争力嘛！再说，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不知有多少家的千金憋着股劲儿要和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蔺晨别苗头，故而送来的请柬上无一例外地注明“请携女伴出席”。
萧景琰把这些无聊应酬基本上推了个干净，只有一个舞会实在没法推。办舞会的这家姓言，和萧家是真正的世交，他家的小公子和萧景琰关系也不错，不好驳了人的面子。想来想去，萧景琰私下和梅长苏打了个招呼，说要借他未婚妻穆霓凰当女伴，又着重强调道：“你放心，就是露个面的事，朋友妻不可戏，我懂。”梅长苏哼了一声：“你就是想戏也得有那个胆子啊！”
这份请柬霓凰他们其实也收到了，大姊头是个够义气的人，当即痛快地表示没问题，回头就去找蔺晨：“蔺总啊，你看我连长苏都扔在一边了，答应陪你家景琰去舞会，这么大的人情，回头你那边出给我的情报打个五折算了。”
蔺晨正窝在二楼小书房的窗台上抱着笔记本遥控他南美那一大摊子买卖呢，也不知道是“你家景琰”、“舞会”或者“五折”中的哪个词儿触动了他，蔺晨把笔记本扣上抬头粲然一笑，明明比霓凰小着好几岁偏要油嘴滑舌地叫妹妹，说那怎么行啊妹妹，都说是我家景琰了，再麻烦你多不好。
“可是人家说要带女伴去呀~~~”大姊头靠在他旁边的墙上笑得可开心了，特别够义气地低声说，“要不，我把我的裁缝介绍给你？”
蔺晨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不太好吧？”
“我弟后天回国，让他给你带一双大码Louboutin！当季新款！”霓凰掏出手机低头发微信，顺口道：“首饰也不用买了，我那儿都有，长苏买了好些呢，我也不爱那些，都是新的。”
“……给你打三折。”蔺晨拍拍屁股从窗台上滑下来，“鞋子不要太高，五六厘米就行，哦，咱们下午就去找裁缝吧？还有……”
霓凰比了个OK的手势，善解人意地表示：“明白明白，surprise是吧？放心，长苏也不会知道的。”
蔺晨刚要说话，从窗外的树荫里头哗啦啦一声响，探出来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飞流眨巴着眼睛在霓凰和蔺晨两个人脸上轮流看来看去：“为什么不告诉苏哥哥呀？”
飞流什么话都和梅长苏说，奇怪的是他也竟然都懂，但梅长苏知道就等于萧景琰也知道……伤脑筋。蔺晨笑嘻嘻伸手招一招：“飞流啊，不告诉苏哥哥是为了到时候更惊喜啊！”
“不懂！”树叶窸窸窣窣响了一阵，飞流歪着脑袋坐在树杈上晃荡着小腿，脸上全是好奇。
“比如说，今天吃大闸蟹，飞流怕麻烦，蔺晨哥哥——也就是我，已经决定要给飞流剥螃蟹，但是又不告诉你，等剥完了直接放到飞流碗里去，那你惊喜不惊喜啊？”蔺晨笑起来的时候顶能骗人，不知道多少人上过这个当，何况是飞流。
而且大姊头糊弄起小孩来也很有一手：“你不告诉苏哥哥，霓凰姐姐下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飞流眼睛一亮，脆生生应了句便从树杈上跃下去，跑走之前还抬头指着蔺晨道：“给我剥螃蟹！不然，我就说！”
蔺晨苦着脸抄起手来往楼下走，边走边摇头叹息：“诶，你说景琰找几个小情儿来帮着剥螃蟹多好……”霓凰扑哧笑出声儿来。
能和穆霓凰相熟的裁缝果然很见过些世面，听完“想给他做一身参加舞会的礼服裙子”这样的要求也能面不改色，上下打量了几眼蔺晨的身架子，顺手拽下挂在脖颈上的软尺开始量尺寸。
胸围腰围领围大腿围，站着量一遍，坐着再量一遍，胳膊抬起来量一遍，胳膊放下再量一遍。蔺晨正腹诽可能就剩JB长短没量了，裁缝先生放下尺子问他：“你平常都放左边吗？”
飞流从店里摆着的人台后头钻出来，所问非所答地：“蔺晨哥哥是左撇子呀！”
蔺晨认真想了想，点头，又问：“这和裙子有关系吗？”
“如果你要在本店做西装的话，就有——需要来一套吗？反正尺寸我全都量了。”裁缝先生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裤子，在记录尺寸的小本上飞快划了两笔。
“先做裙子，舞会急着要，西装以后再说，”霓凰赶紧给打了个圆场，“我尺寸没变，您给我也做套礼服？要男式那种，裙子我穿着别扭。”
裁缝点个头示意知道了，继续问蔺晨：“露胸吗？”
摇头。
“露腿吗？”
摇头。
“好，那就露胳膊，和锁骨。”裁缝先生低头又唰唰写了两笔，“什么时候要？”
“下周末。”霓凰双手合十做了个“求求你”的动作，“加个班吧？”
“加急，加15%手工费；加大，”裁缝先生看看蔺晨，考虑了一下，“加20%面料费。所以一共是……”他没按计算器就报出一个让蔺晨听了都有点心疼的数目，霓凰二话没说刷了卡，无比顺手地签了梅长苏的名字。
“这真不是黑店？”出了门的蔺晨特别怀疑地问大姊头。
舞会当天中午，霓凰抱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纸盒进来，冲蔺晨不动声色地眨眨眼。萧景琰以为她专为和自己去舞会置了行头，特别感动：“霓凰，回头衣服账单寄给我啊！千万别和我客气！”
——你不说我也会寄给你的！大姊头抛了个“你真上道”的眼神，笑靥如花飘上楼去。蔺晨把杯底剩的那点咖啡喝干净一抹嘴，没事儿人似的：“我还有个视频会议，”他隔着餐桌凑过去亲了一下萧景琰，蜻蜓点水似的快，但一点儿都没敷衍，两片嘴唇结结实实擦过萧景琰的耳垂唇角，“下午你还出去吗？”萧景琰摇头，蔺晨很满意地跟着上楼去了。
贵，当然有贵的道理，至少这条裙子的效果好极了。蔺晨踢着脚下垂坠着的裙裾走出衣帽间，问看直了眼的大姊头：“下摆怎么这么长？”霓凰默默拿过鞋盒子，大码红底，鞋跟六厘米，蔺晨穿上足有一米九还出头，然而这样一来黑色丝绒裙摆刚好离地一寸，翻飞间露出点儿夺人心魄的红。黑帮不需要花枝招展的当家人，所以其实穆霓凰很少化妆，但该掌握的技术她还是掌握得很不错，拿惯了枪的手稳稳捏着刷子，三两下就给蔺晨涂了个时兴的咬唇妆，非常有名门淑女少奶奶感，还是上无公婆下无小姑进门就当家的那种少奶奶。
但蔺晨自己不太满意，对着镜子啧了一声，抬手拿手背把嘴上颜色抹掉了，去霓凰的化妆包里翻腾：“不行不行，这也太没劲了，你给找个正红色的，把我往狐狸精那个方向捯饬捯饬，”他眼角轻巧地扬了一扬，“越祸国殃民越好。”
一个小时后，正在客厅翻着年底财务报告的萧七爷听到一串清脆的高跟鞋声，他本能地抬头看去，结果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机状态。蔺晨艳光四射妖气逼人地从楼上下来，红唇雪肤黑裙，长发松松在脑后挽了个髻，用乌木簪子随随便便绾着，走近了朝他伸出手，幸亏一开口声音还是老样子。
“七爷怎么还不去换衣裳？”蔺晨笑，眼线在眼尾极风情地挑上去。
萧景琰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把报告扔下站直了和他比比个儿，又拎起裙角：“我的天，你哪儿弄的这么大码高跟鞋？”
穆霓凰微微一笑，功成身退：“长苏午睡该起了，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