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萌,嗲,欠,污,甜

[楼诚衍生]业火浮沉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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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啊,毛毛领毕竟是个东北老爷们儿

天擦黑的时候,索杰搬过架梯子靠在院里的树上,左右肩膀各搭着一挂鞭炮爬上去,两千响的长鞭拖得跟新郎官十字披红似的。荣石提着食盒路过门口,眼角余光被那红色烫了一下,停下脚步踱出去问:“你这是打算提前过年了?”
“明天是元旦啊大少爷,元旦可不就是阳历年么。”他来回看看,找了个结实的树枝要往上拴鞭炮,可稍微一动弹梯子腿儿就在冻硬了的泥地上打滑。荣石过去扶着梯子,眉头皱成个隶书的八字,回头望望客厅窗口正往这边看的荣意:“先别整了,你下来。”
索杰犹豫了一下,荣石心里的火苗子直烧到天灵盖,嘴里也就没了遮拦:“又是荣意的点子,是吧?她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地折腾,你怎么也跟着瞎闹?”索杰没说话,从梯子上直接往下跳,厚底的棉鞋噗通一声重重墩在地上,荣石伸出手去搀他一把,脸上颜色仍然不太好看,“我待会儿说她去——这是什么时候,还有闲心弄这些!”
荣石真就劈头盖脸把荣意骂了一顿,话说得极重,还给下了约法三章:不准出城,就算在城里也不准自己出门,不管去哪儿必须带着索杰。荣意委屈得要命,低着头不肯看他,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衣襟上,坠出细细一痕湿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抬头冲大哥发脾气:“干脆让我缠小脚算了!你怎么不说荣树!”
“不用缠小脚,你敢自己出门老子一铁锹拍断你的腿!”荣石竖起眉毛的样子凶得怕人,索杰在旁边连连咳嗽也不管用,“说你是为你好,要是荣树敢这么不懂事我打不死他!”荣意愤愤抬手抹泪,越抹眼泪越多,最后抽噎着转身就走,鞋跟在地板上急促咯噔着远去,以巨大的摔门声作为结束。索杰看看横眉竖目的荣大少爷,又看看荣意离开的方向,也跟着走了,荣石叹口气,疲倦地倒进绒面靠背椅,壁炉里的火不太旺,映得他的面容也半明半暗,对着火焰的那面是柔和的暗金色,另一半隐在暮色里,只有眼睛是明亮的。
他的焦虑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上午收到的新消息:德汇门外二十几里的村子昨晚遭了土匪,粮食和现钱抢空了不说,还掳了十来个姑娘媳妇走,谁都知道女人进了土匪窝会是什么下场,但没有人和荣意说过。荣石希望她不知道,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永远不知道,然而世道容不下天真单纯的人了,不管是男是女。
已经不比哥哥矮多少的荣树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以为厅里没人,松了口气。荣石咳嗽了一声,胳膊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语气听起来平静,其实分分钟可能爆发:“你白天干嘛去了?”
“我——我——”荣树我了两回也没我出个一二三来,荣石的眼神扫过他身上的粗布棉袄,拿不准是赞赏还是自嘲地笑了笑。
“行,至少比荣意聪明点,自己小心,”他伸手从后腰拔出镜面匣子扔过去,撞在荣树胸口砰地一声,“二十响快慢机,比你那把膛线都快秃噜扣的老家伙强。要是有人想绑你的票儿,就干他奶奶的,听见没有?”
荣树眼馋大哥的镜面匣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捧在手里美滋滋摩挲了几回,这才别进后腰去。荣石抿抿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嘴角裂了个口子,说话时尝到点微薄的铁腥:“我不在家的时候护着点荣意,别人不惹你,你也别惹事。”


民国二十二年的头一天,由热河开往奉天的火车准点发出。这天也是腊月初六,按东北约定俗成的习惯,大多数人都进入了猫冬状态,只等过年,况且今年还格外冷些。荣石和戴刀原本买了头等车的票,上车的时候却被领到了二等车的车厢,戴刀出门少,不懂里头的门道,荣石眉毛一扬,朝司务亮出车票:“走错道儿了吧?头等车满了?”
司务陪着笑脸道:“二位不知道,头等里边都是日本人——”他那张职业性微笑的脸上突然愁苦了一霎,接着又强打精神说下去,“怕二位觉得不舒坦,所以……”
“没有什么不舒坦的。”荣石站在头等车和二等车交界的地方,因为个子高,有种格外居高临下的气势,下巴向头等那边一抬,“戴刀,我们走。”
他俩穿得阔极了,一色的海龙帽子紫貂大衣,现做来不及,戴刀穿的是荣树的衣裳,光这两身衣服的价钱就够买所精致四合院的。敢穿又能穿得起这一身的绝不会是普通人家,司务不好得罪,点头哈腰跟在后面,加意殷勤着想去接过荣石手里的皮箱子。荣石没用他拿,径自推开头等车的门。四下里的交谈停了下来,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从上到下地瞧,他泰然自若,随便他们怎么看,只管目不斜视往前走,脸上风平浪静。倒是跟在后面的戴刀有点绷不住劲,压低声音问他:“我们坐哪儿?”
“不对号,随便坐。”荣石找了个没人的座位,随手放下箱子,指指自己对面,“坐啊。”
戴刀把那只尺寸不大分量不小的箱子往荣石身边推了推,很警觉地瞥了一眼最靠近他俩的浪人——也可能是个武士,外套下面露出点家纹图案,腰上还佩着刀。
“枪比刀可快多了,我巴不得他们动点歪心思呢。”荣石看着那浪人笑笑,两个人的膝盖在桌面下不经意地碰在一起,戴刀赶紧把自己的腿收回来。“放心,我有门路买到……”他抓住戴刀的手在掌心里写了个火字,然后接着说下去,“这个的配方,到时候得你看过说行才算。”
戴刀点点头,在单调的火车哐当声中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手心还残存着被指尖划过的触感,若有若无的痒着。他抹着眼角困出来的泪花问:“我们去奉天?”
“不,旅大。”荣石脸上露出点怀念的神色,“比承德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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