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萌,嗲,欠,污,甜

[楼诚衍生]业火浮沉 8


8  毛毛领真的不是本体么


荣石没有直接带着戴刀回去,相反,他开着车在承德城里兜了个不大不小的圈。皮市街,牲口市,粮行,绸缎庄,南货店,当铺,饭庄酒楼……这几条铺着青石板的街巷原该是承德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眼下大多数买卖却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唯一仍旧人头攒动的是当铺——戴刀留意到不少人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厚衣裳就不见了,缩着头抱着肩冻得一溜小跑。雪地上已经被踩出一条清晰的路径,这头是当铺,那头是粮行。

“这才是二九天,等到三九最冷的时候——”荣石并没有明说,他相信戴刀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手指在方向盘上抹了半圈,“你可怜不过来的,我也只认得一个戴刀。”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肯施粥已经是善人了。”戴刀有点窘,在副驾位上低了头去抠自己的棉袄袖口,新崭崭的棉布浆得挺括,指甲在上头刮过去发出细微的窸窣,“就是……”

“就是见不得死人。”荣石口气平淡地替他补上下半句,戴刀立刻摇头,过大的貂皮暖帽滑下来把眉眼全都遮住了,只露出半截鼻梁,他忙不迭伸手去推,嘴里还要分辩:“我不是怕!我见过的,爷爷无常的时候我就在床边上!”

“没说你怕——再说了寿终正寝的也不一样。”

车掉了个头,看方向是往荣家开。戴刀折腾一阵才推掉帽子放在身边,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拢在耳后,反诘道:“那你就见过不是寿终正寝的啦?”

荣石横着瞥他,好像这是个又有趣又犯蠢的问题似的笑了笑:“哪有人天生就会玩枪?我打过仗,差不多快十年吧。”他平常不太说起前些年的经历,不知怎么今天破了戒,可能是被刚才那人的样子勾起点回忆来,“也不用多,真刀真枪上两次战场就差不离了。”

戴刀扭头去看外边,不管车在哪儿,始终都能看到半山腰避暑山庄的红墙,衬在雪里像凝固了的血,还是大块大块的。冷不防貂皮帽子又扣下来,荣石的手很自然地擦着他耳朵落到肩膀上:“戴着,车里也不暖和。”

荣家院子里真的堆了个大雪人,就横在楼门口,和荣石差不多高,估摸着是把满院子的雪都用上了。雪人脑袋上镶了两块银霜炭做眼睛不说,还给围了条貂皮领子,肚子上写着老大的“荣石”两个字。戴刀嘴角动动,忍住了没笑,荣石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快步走过去绕着雪人左右各转了半圈,荣意听见动静便迎了出来,娇憨地拉着荣石的袖子问雪人好不好看。

荣石摸摸妹妹的头,笑道:“你可真会倒腾东西,围个貂就是我了?”他顺手把那条貂领扯下来搭在戴刀脖子上,“现在不是我了对吧!”他猫下腰把雪人身上的石字抹去,草草换成个树字,满意地拍了拍手:“行啦,就叫荣树,挺好,我看他就这么高。——对了,荣树呢?”

“荣树是跟大哥前后脚出的门,我以为他去找你了啊。怎么,你没遇上他?”荣意有点吃惊,“应该没事吧?”

荣石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笑笑道:“这样,你看到荣树回来让他来找我,我和小戴先生还有点事情要谈。”

刚刚围观了兄友妹恭的戴刀还没合计明白要不要和荣意打招呼,荣石已经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走了。戴刀略微松了口气,从小到大他没和太太小姐们打过几回交道,昨晚和荣意同桌吃饭就觉得不自在,倒是和荣石呆在一起还轻松些。他脖子上的貂领又滑又暖,搭不住,走两步就要往下滑,戴刀手疾眼快在小腹处捞住,感觉像是捉了个活物似的要从指缝里溜掉,手疾眼快立刻变成手忙脚乱。

“你要喜欢这个就送你玩儿。”荣石回头看他一眼,带点调侃,口风像是送一个玩具给吃奶娃娃似的,紧接着他推开书房的门,“进来,真是有事和你商量。”

这间书房和客厅比起来装饰得就很一般,甚至比戴刀顶楼上的房间还要朴素一些,不过不像是用来看书的。戴刀注意到不大的书橱靠在写字台后头的墙面上,零零散散地垒着些书,大部分书脊上是洋文和中文对照的,有的还烫着金,远远看过去翻得很旧了。荣石注意到戴刀视线的落点,笑道:“那是我和荣树荣意的课本,没什么好看的,你来看这些。”他从怀里拿出钥匙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薄薄一沓东洋棉纸,最上面那张就让戴刀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种他从未见过的枪械分解图。有一两处看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在脑子里构想出这些零件组合在一起的样子:一把很像蛇牌撸子的手枪,可弹夹又是从上方插进去的,和镜面匣子的上弹方式差不多。戴刀噫了一声,立刻翻开第二张图,这回看不懂的地方更多,只能确定这是把长枪,不用打一发拉一次枪栓的那种。他刚要继续往下看,荣石的手轻而坚定地按住那叠图纸,低声问道:“戴刀,你说你会造铳,要是有了这些图纸,”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有点掩藏不住的期待,“你能造出枪来吗?”

戴刀想了一阵,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摇了摇头:“一模一样的,大概不行。”他指着图上的枪管部分给荣石看,“这是带膛线的,铁匠做不出来,得有洋机器,我听说汉阳兵工厂有,一台机器能占三间正房……”

“那个你先别考虑,我想办法,还有什么地方不行?”荣石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盘算上了。

“枪还好做,子弹就难了,”戴刀咂咂嘴,有点羞赧,“我没做过洋枪的子弹……”

“那你会不会?”荣石追问了一句,“子弹总不见得比枪还难吧。”

“子弹是消耗品,”戴刀反驳他,“得大小一致,重量相等,难度真的不低。而且子弹也需要好火药,一磺二硝三木炭只能做鞭炮,做底火不行。”

荣石怏怏收起图纸打算锁回抽屉里,戴刀越想心里越痒得慌,这就像好厨子碰上天九翅或者两头鲍似的,不亮亮手艺总觉得不得劲。他盯着即将合上的抽屉脱口而出:“要不,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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