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萌,嗲,欠,污,甜

[楼诚衍生]澜沧江上 10

10 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

从麻黄碱到甲卡西酮需要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其中颇有几样原料属于危险系数高的,比如乙醚,和空气混在一起分分钟可能爆炸,再比如磷酸,洪少秋不小心滴到鞋面上两滴就把顶厚实的登山鞋咬出个乌漆麻黑的大窟窿,还有必须现场制备的干燥氯化氢气体,总之不是有腐蚀性就是易燃易爆,性质稍微稳定点的重铬酸钾还有毒。这几种东西互相之间发生化学反应的味道比提纯麻黄碱的时候难闻多了,刺鼻不说,要是护目镜没带好留了个缝儿的话,不用五分钟保准涕泗横流,比切洋葱还好使。

季白这天就让那股子比辣椒水刺激好几倍的味儿熏哭了,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还有点儿肿,眼泪哗哗的往外淌,看着别提多可怜了,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洪少秋手里正干着活没注意,等忙完这一波称重配平才看见季白眼泪都流下巴上了,赶紧把他手里的烧瓶拿走,推着他后背催他出去。过了十几分钟洪少秋也出来了,先把手套摘掉,又洗了手,这才取下护目镜和口罩,顺手捏了捏口罩的过滤包:“都有点变硬了,明儿换一个。”又扬声招呼季白,“三儿,听见没有?你的别忘了换啊。”

季白蔫搭搭地坐在堂屋门槛上,举起胳膊来挥了一下表示知道了,还抽了两下鼻子。洪少秋过去扣住下巴逼着他抬了头,左右好生端详了几眼:“哟,这小伙子哭的,梨花带雨啊!”

季白恶狠狠冲他龇牙:“放屁!老子七岁以后就他妈没哭过了!”

“那这是什么?”洪少秋大拇指按在他外眼角蹭过去,残存的湿意顺着指纹湮开。他下手一贯挺重,季白的圆眼睛被扯出个带点妩媚的眼梢儿,配着浓黑的眉毛有种介于英挺和脆弱之间的好看,尤其是才哭过还有一抹动人的红。洪少秋经手过无数犯罪分子,他这行和医生差不多,经多见多之后心肠就硬了,再怎么哭喊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满月孩子他都可以无动于衷,此刻竟然觉得惋惜——天下有那么多好人走的道儿,季三儿却偏偏选了这一条。

他的手指就这么停在季白眼角,劲儿似乎小了点,并没松开。季白垂下目光瞥了一瞬洪少秋的膝盖,又扬起视线对上他的脸,一只眼睛仍旧很圆,另一只眼睛被扯得走了样,细看眼神里居然有点柔情蜜意的意思,像是季白分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同时看着洪少秋。气氛介于暧昧和尴尬之间,沉默黏滞厚重,洪少秋觉得最好说点什么,最后直接伸手覆住了季白的上半张脸。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动作里的亲昵有点越了线,但如果再让那种眼神看着,大概还会干出点更出格的事儿来。 

季白挺没心没肺地甩开他的手,乐:“洪哥你干嘛呢,这是文化生活太贫瘠开始想玩捉迷藏了?上回去镇上的时候没想起来,其实应该买个电视,装个卫星锅也没多少钱。”

“流泪的时候最好别见光,伤眼睛。”洪少秋若无其事收回手,在自己裤子上蹭了一下,“哦,你跟老板问问,烘干器什么时候能到,该蒸发水分出成品了。”

“就这点量,不用上烘干器了吧?”季白掏出烟盒来叼了一支,刚才那屋里易燃易爆的东西太多没法抽烟,他算是有点烟瘾的人,半天不抽就觉得嘴里发涩。“拿个盆倒上,这鬼天气,有三天功夫晒也晒干了。”

“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盆,我去买吧,你还要什么不要?”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嗡嗡,嗡嗡。他滑开屏幕看了看,心想来的正是时候,神色如常地删掉信息,好像那只是条例行的天气预报:“明天是晴天,正好。”

“烟快没了。”季白把只余几根的烟盒给他看,“哦,顺便打包一份上次我们吃饭那家的酸辣鱼。”

镇子里的主干道上扯着横幅,“热烈欢迎省领导莅临指导”,穷地方都这样,盼着上面来人,能要下来点拨款更好。洪少秋把摩托车扔在脏饭馆儿门口,要了两个菜说自己一会来取,便径直走进了镇政府对面那家酒店。已经差不多过了饭点儿,大堂里只有几个司机模样的人聊天打瞌睡,洪少秋目不斜视穿过大堂往二楼包间走,在楼梯上擦肩而过的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准是和省里领导一块来的,还颇为尊敬地给他让了路。

洪少秋推开三号包间虚掩着的门闪进去,两个基层公务员打扮的年轻人站起来叫了句洪队,洪少秋点点头,手指一点靠门口近的那个:“调一组人来,镇边有个聚集点,24小时监视。”

“是,进出人员要跟吗?”

“跟,他们很可能大部分不住在那儿,而且应该有女性,几十个成年男的长期过集体生活很难维持的。”洪少秋扭脸看着另外一个年轻人,表情不太满意,“才毕业的吧?谁批准你出外勤的,胡闹!”

“报告洪队,我精通排除爆炸物!”年轻人腰板一挺敬了个礼,洪少秋嗤之以鼻:“精通?书本上精通吧!回头你跟着排查去,重点是快递和货运有没有夹带。”

“洪队,什么时候动手?局长说让我们都听你的。”先前被洪少秋点了去监视的年轻人兴奋不已,“咱们这回是个大案子啊!”

“等我通知,急什么。”他面色缓和了点儿,摆摆手就要往外走,“别打草惊蛇,谁出了错等着回去挨批吧。”

与此同时,季白再次戴上口罩和护目镜摸进那间满是实验器皿的屋子,拿滴管取了十几滴今天刚做出来的黄褐色浓稠液体滴在昨天吃剩的面包上,然后在树林里把面包扔给了被主人遗弃的老狗。他喂了它好几天了,什么剩饭剩菜它都肯吃,但今天老狗很是犹豫了一阵,最后才吞下了面包。季白站在离它十几步的地方观察它,这确实是条老得不能再老的狗了,连吃了东西摇尾巴的心气儿都没有,趴在树荫下头懒得动,任凭苍蝇在自己嘴边转悠。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老狗突然莫名兴奋地蹦起来,绕着树疯跑了两圈,跑着跑着动作就不协调了,四条腿互相打着绊,最后一头栽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舌头长长拖出来舔着土,肚子抽搐着吣出刚才吃下去的食物残渣,断断续续叫个不停。

季白叹口气站起来,看来他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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