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萌,嗲,欠,污,甜

[楼诚衍生]缓慢的黎明 6


6  打劫杀人耍流氓,都挺内行


下半夜他们没再往前开,陈亦度觉得自己很可能开着开着就偏进路边的排水沟里去,大雪几乎把沟填平了,夜里实在不容易分辨。黄志雄也没有坚持,腋下夹着冰凉的酒瓶子昏昏欲睡地歪在后座,看来是真烧得不轻。车不能熄火,因为熄了火就连那点聊胜于无的暖风也没有了,陈亦度咬了咬牙把外套脱了盖在黄志雄光裸的大腿上,自己裹着貂皮大衣缩成个球,两排牙齿格格打战,没办法他也喝了好几大口的酒,让酒精在胃里烧灼着,多少带来点暖意。

很幸运,当晚没有下雪,风也不算大,只是一夜功夫就把原本剩的那点油耗得差不多。黄志雄提上裤子又是多半条好汉,和陈亦度一起把后备箱里那一小桶汽油灌进油箱,摊开地图指给陈亦度看:“我们走这条路,去绍斯特卡加油,买药。”

“你有钱吗?”陈亦度乐了,“没钱我借你,写借条就行,看在咱俩这么熟的份儿上,利息我就不要了。”

黄志雄刚才胳膊抻了一下,正疼得钻心剜骨,没好气地讽刺回去:“放心,不用你掏钱,想要的东西我会抢的。”

等到开到绍斯特卡郊区的时候,陈亦度楞住了,城里好多地方冒着黑烟和火焰,远远还能听见一连串不太明显的钝响。那声音他此前从没听过,却本能地觉得恐怖,心里想的话就问出了口:“那是什么声音?”

“AK47,连发。”黄志雄把车拐进路边的加油站,把仅有的那颗手雷掂在手里跳下了车。

黄志雄抢劫起来效率很高,醉醺醺的加油站老板看见手雷就怂了,直接把收款机打开随便他拿。钱黄志雄一分也不要,只是往车上搬了许多瓶装水和罐头,搬到第二趟的时候敲了敲车窗:“出来加油,加满,找个大点的备用油桶。”陈亦度没干过这活,鼓捣了半天才把油枪插进去,等着加满的功夫看见黄志雄连老板的厨刀、斧子和链锯也没放过,没受伤那条胳膊夹着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过来扔进后备箱。

“往前一点有个药店,我们得去搞点药——这次你去。”黄志雄倚在车身上,看着姿势挺潇洒,但陈亦度注意到他眼神是涣散的,几乎对不上焦,说话也越来越慢,“消炎,止疼,外用消毒……纱布,都要。”

“好,知道了。”陈亦度伸手掺了他一把,让他没有当场栽倒,“其实你应该去医院。”

“他们看见这身衣服就会撕了我的,”黄志雄坐回副驾驶,哆嗦着手点了根刚抢来的烟,连嘬了两大口才抬头看陈亦度,“你也帮我找套衣服来吧。”

陈亦度从这句话里咂摸出点让人害怕的暗示,觉得再问下去大概就要一只脚迈进“你知道太多了”的圈里,干脆什么也不问,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他会一点日常用的俄语,也根本没打算用抢的,美元能解决的问题不需要搞得那么暴力。两百美元就买了一大包各种药,就算要治的是头大象也足够。还有两个热的烤土豆——陈亦度进药房的时候正赶上柜员午饭,他厚着脸皮要了两个,不管是黄志雄还是他自己都好几天没吃过正经热乎饭了。

土豆加上罐头,黄志雄的脸上又有了点血色。他久久地看着那些黑烟和火焰,不甘心地握了握拳。陈亦度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也叹气:“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太平了?伊拉克,叙利亚,以色列,这里,你告诉我哪儿太平?”黄志雄冷笑,吞下半把药片,拧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

“国内太平啊!”陈亦度不假思索地回答,紧接着又有点沮丧,“问题是我们现在回不去。”

“是你现在回不去。”黄志雄特意把那个你字咬得很重,转过身去亮出伤口,理直气壮地,“给我清理一下。”

药的作用并没有预期中那么好,他们没进城,绕过绍斯特卡往下一个城市去,甚至没有等到半夜,刚一擦黑黄志雄就烧得浑身滚烫,昏昏沉沉地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下扯。陈亦度看着他陷进去的眼睛和干裂爆皮的嘴唇天人交战了两秒钟,拎着酒瓶子下车找雪堆去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给黄志雄脱衣服就明显熟练了不少,没想到刚把冰凉的酒瓶子搁上去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黄志雄眼睛闭着就一个小擒拿锁住他的胳膊肘往自己怀里拽。

被黄志雄卡在怀里的陈亦度有点,不,相当窘迫。他虽然是个弯的,可从来都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儿。西谚有云,财富和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陈亦度从确认自己取向那天起就活得特别明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钱能买到的东西太多,其中当然包括百依百顺要一奉十的小男生。今天这个场面吧,怎么说呢,有点莫名的倒错感,身为一个纯1,陈亦度简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了三层,最操蛋的是,他还挣脱不开黄志雄铁钳子一样的胳膊,就凭这警觉劲儿,肯定是特种兵。

“你松手!黄志雄!老黄!”

黄志雄眉头拧在一起,嘴角和眼角都疲惫地耷拉下来,猛一看有点愁苦的感觉。陈亦度第一回这么近地看他,确实挺好看,即使愁苦也让人觉得有种忧郁美,但是现在的局势下好看又管什么用。

“赶紧撒开!我……”陈亦度恨不得把黄志雄一脚踹出车外,最后还是没狠下心,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把钳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掰开,抽出手来爬回前排座位。他算看明白了,这人清醒时还算勉强能交流,一旦迷糊了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只是,一个人得经过多少事才会最后变成这个样子的呢。他叹口气,挺心塞地继续开车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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