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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嗲,欠,污,甜

[楼诚]阿司匹林 3

3

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终于眷顾了他们一回,过了发热门诊那层楼之后,电梯再没停过。这点暂时的安全让人们既希望电梯不要开门,又忍不住去想不开门后面的潜台词:电梯不停是因为没人按下楼,没人按电梯是不是说明……外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盯着门框上方不断变化的数字,除了明诚。明诚不声不响,把电梯最里面躺着病人那辆平车上的不锈钢棍拔了下来。

那玩意儿差不多有小手指粗细,一米多点,顶端焊着半尺长的横梁,挂输液袋用的,像个特别瘦长的T字,他拎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轻重长短都合适,摘下输液袋直接扔给边上陪护的家属,还提醒一句:“举高点,针头回血了。”病人和家属没反应过来,真就一个去看手背一个举起输液袋。等明诚回到门口,端着棍儿让T字那一横冲前,谁都看明白他打算干什么了,开始七嘴八舌地吵吵。有央求他带上自己一块走的,有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让他送自己回家的,病人忘了手上还有针头,喘吁吁锤着床喊操你妈把棍儿还给我,明诚理都不理,只当没听见。最刺耳的是个女声,带着哭腔,理直气壮:“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们!你,你杀了人!!我们都看见了!杀人犯!我要报警!”明楼皱眉揉揉太阳穴,很多年没有人对他这么大声说话了,震得脑仁疼。

“大哥头疼?”趁门还没有开,明诚飞快扭脸去看明楼,多看一眼都是赚的。这也是许多年来他第一次放任自己不加掩饰地看他。都这时候了,掩饰有什么意义呢?假如眼神也有温度,明楼会瞬间烧成火炬,他得让大哥知道——

“别怕。”明楼抬手擦去阿诚鼻尖上的汗。与其说他是听到了,倒不如说他是读懂了明楼的口型,“别怕,先回家再说。”

确实没什么可怕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和大哥死在一起,某种意义上说这大概也可以算作最好的结果。明诚知道自己的念头有点疯狂,可他控制不住要去想,说不上到底是惊恐还是狂喜地想:大哥,不,明楼——明楼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电梯终于从2跳到1,停下不动的同时脆生生叮了一声,让人想起倒计时回零的微波炉,突然间所有人都闭了嘴。

明诚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两个人的命运,但命运这东西……并没那么容易猜对。

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没有人,活人没有,死人也没有,电梯间没有,整个一楼也没有。上百平的接诊大厅像是被龙卷风反复刮过好几个来回,没有一样东西在原本的位置上,平车翻倒在导诊台旁边,入口处并排八扇玻璃门全被挤碎了,靠近门口的地方满地玻璃碴,地砖上汪着血,有红的也有紫黑色的,还有各式各样的鞋子和包,手机口罩病历本化验单,以及装着药的塑料袋。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呜呜风声和门帘啪嗒啪嗒撞在一起的响动里夹杂着什么别的声音,明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明台养过狗,这动静就像是狗饿极了之后扔过去一块生肉——

“阿诚,跑。”明楼的呼吸拂过他后颈,耳语轻如幻觉,“跑,我能跟上你。”

明大少爷这几年最剧烈的运动就是打羽毛球,还得挑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时候,每年加起来不知道够不够一下午的,所以明诚在脑子里给这句话自动打了个三折之后,毫不犹豫攥住明楼的手腕,拉着他冲出大门,又冲下台阶。紧靠着台阶最下一级停着辆救护车,看样子是车门刚打开就被袭击了,司机的上半截身子已经啃得见了骨,散落出来的内脏被踩踏成深红色的肉泥,有个人——如果那也能算是人的话——匍匐在司机边上,正试图用牙齿撕开厚实的牛仔裤。

明诚差点当场吐了,干咽着抡起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地往下砸。颅骨本来就硬,他的劲儿又使得太猛,刚砸几下小指粗细的棍儿就变了形。这个打法正常人估计早晕过去了,可对“它”来说不过是稍微延缓了一下动作,被打得皮开肉绽竟还能摇摇晃晃站起来往明诚身上扑,满脸血糊糊的,牙关咔哒咔哒咬个不停。

“捅它眼睛啊!”明楼低声提醒一句,那东西——按恐怖片里的叫法应该叫丧尸——立刻转向他,扑过来的速度比刚才挨打时还要快上许多。明楼手无寸铁急急后退,结果踩上不知什么内脏的残余部分,脚下咕叽一声响差点滑倒,幸亏趔趄间抓住了半开的救护车后门。明诚灵机一动,干脆兜着膝盖把明楼顺进车里,自己拿不锈钢棍反过来当击剑使,紧握着T字那头瞄准眼睛刺过去,跟戳爆了个装满水的气球手感差不多。紫黑色血点子四下飞溅,迸得他满身都是,那股腥臭气息浓得能熏出泪来,明诚屏住呼吸继续往里捅,圆钝顶端从眼窝后面颅骨最薄弱的地方杵进去,然后胡乱搅和了几圈,丧尸像抽了线的木偶,一声不吭地瘫倒在地,终于死透了。

从明诚拉着明楼的手冲下台阶到现在最多也就两分钟,电梯里的其他人还在大厅里犹豫,想出来又不敢出来。等到看见明诚这边解决了一个,他们觉得暂时没有危险了,生怕两个有战斗力的男人抛下自己跑路,情急之下倒是真的从楼里出来了,一个个脸色煞白,没走出两步就开始哇哇狂吐。

明诚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手软脚软地爬上副驾,关了两次门都没能锁上,手指不听使唤颤个不停。明楼倒是镇定得令人刮目相看,先是从血迹斑斑的方向盘上捡起一段肠子扔出窗外,又伸长胳膊锁上阿诚那边的车门,踩离合挂挡松手刹给油一气呵成,车子顺着救护车通道疾驰出医院,在门口还撞飞了两具把头扎进尸体腹腔撕扯内脏的丧尸。

明楼绕过横在马路中间的公交车,把手机递给阿诚:“我开车,你联系大姐和明台。”

明诚开了免提,他们一路上听到的始终是同一个声音同一句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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