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伽蓝录 4.14
14 领导大概得了数盲症
戈长虎以为楚天虹找他是队里又有了新线索，只纠结了几秒钟就决定还是上班去。临走缠着范川硬要了个吻，亲完了还要提条件：“今天就一直穿这身吧？”
范川隔着柜台蹭蹭他鼻尖：“还要下厨呢，长衫不方便，又热，待会要换的。”
戈长虎露出失望神情来：“别人穿长衫像说相声的，你穿……好看。”说着又凑得更近了些，“……穿着嘛，等我回来脱。”
范川眉毛抬抬，侧头去看墙上的表：“再不走你要迟到了。”
小警察气结，觉得这人简直太不懂情趣，撇撇嘴出门为社会安定奉献自己的光和热去了。
但生活总是这样的，当你卡着点上班的时候，平常畅通无阻的路段就开始没完没了的红灯和堵车。等戈长虎到了队里，楚天虹例会都开完了，他本来想问问新线索是什么，没想到楚天虹冷着脸塞了一沓模模糊糊的视频截图打印件过来：“新任务，打击两抢，待会出去蹲点。”
戈长虎瞠目结舌，资料都忘了接：“那，那残尸的案子呢？”
“线索不足，暂时封存。所有人员投入两抢专项整治活动，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楚天虹脸色更难看了，视线极隐蔽地从他肩头往会议室方向飘过去。戈长虎听见背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终于做出了正确反应，啪地立正敬礼，响亮之极地吐字开声：“是！报告队长，坚决完成任务！”
那脚步声在戈长虎背后停下来，一把很能听出些领导派头的声音笑着赞扬道：“小同志干劲十足么！怎么样，是不是不愿意搞这种小案子，闹脾气说反话呀？”
戈长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机灵劲儿，居然张口就来：“报告领导！涉及到人民群众满意度的案子，再小也是大案！”
“小虹啊，看看人家年轻同志这个觉悟，我们不能唯破案率，还是要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嘛！”
楚天虹腮帮子抽动两下，不情不愿地答了个是，自有一群秘书下属，包括市局两位很想“进一步”的副局在内，群星捧月把那位领导捧出去了。戈长虎从人缝里看了个侧脸儿，发现这位好像是省政法委书记，怪不得官腔这么到位。不过，他刚才叫队长“小虹”？应该没听错吧……
“人都走了，还杵这儿干嘛？”楚天虹不太耐烦地斜他一眼，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有指标的啊，抓不着人甭想下班，今儿抓一个，明儿就得抓俩，后天仨，大后天……”
“领导，咱这专项行动多少天？”
“一百天啊，怎么了？”
“按您这么个等差数列的抓法，今天抓一个，等到了一百天就得抓一百个，从一加到一百是多少您知道吗？”戈长虎小时候学过两天奥数，这会儿伸出一个巴掌在楚天虹眼前一晃，“一共是五千零五十。——我上哪儿给您逮五千多个坏人去？拘留所装得下吗？再说，咱们市的社会风气要坏到这种地步，谁还敢出门啊。”
但领导之所以是领导，就在于会抓大放小。楚天虹没跟他在数学上较真，面色一肃：“你觉得你是给我抓坏人去的？刚才不还说得挺好的嘛，‘涉及到人民群众满意度的案子，再小也是大案’，合着两分钟不到就成了给我抓的了？”
戈长虎一点不冤枉地挨了顿尅，灰溜溜翻着资料出门。他多少看出点苗头，停办碎尸案是上面强压下来的意思，楚天虹自己大概是并不愿意的，这个两抢的专项整治来得也蹊跷。按道理每年元旦之后春节之前才是两抢作案的高发期，现在别说元旦了，连圣诞都还隔着老远，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搞两抢的整治，还大张旗鼓要搞一百天？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有人不想让重案大队有时间有精力去接触这个案子。
他站在门口愣怔了下，看见正开出院子的最后那辆车后备箱的锁孔里露出了一根飘飘摇摇的粉红色线头，拇指粗细，衬着蓝色的车牌底色十分显眼，类似的线头他确定曾经在那具残缺不全的女尸胸口看到过。戈长虎毫不犹豫地上车打着了火，远远跟在一水儿黑色奥迪的车队后头，可越跟心里就越没底，直到车队眼看就要开进政法委的院子，他突然间有了个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主意，方向盘左一抹右一抹地连超了几辆车，朝着车队末尾有古怪那辆径直怼过去。
奥迪就算是挺结实的车了，但这一撞撞得不轻，车屁股瘪得相当明显，尾箱也震开条缝，对比之下范川的黑色皮卡不过是保险杠上蹭了几块漆。戈长虎下车小跑过去一叠声地赔不是，奥迪司机绕到车后看了两眼，倒也没有故意为难他的意思：“还是走保险吧，我这是公车，修车都得有记录的。”
戈长虎诶诶地应了几声，待司机回头去车里拿保险手续的时候道：“师傅，您这后备箱开了，我给您关一下啊！”他嘴里说着，手上已经把尾箱打开了，里头丢着个高尔夫球包，几瓶水，角落里还有洋酒的包装盒，但戈长虎顾不得细看这些，只循着那截粉红色的线头去找，发现它竟是从一块巴掌大的抹布上生出来的。他顺手把抹布飞快揣进兜里，奥迪司机完全没有察觉，戈长虎发现自己可能还有点做贼的天赋，就是偷的东西不怎么样。
那块抹布已经很脏了，戈长虎端详了几个来回，发现它正反两面的质地不同，一面是普通的布料，另一面看着更像是纱布。他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拿给技术部门看看，冷不丁听见往前几十米的公交车站那儿有个女的凄厉地高喊一声：“来人啊！有人抢包呀！”紧接着闹哄哄的人堆里钻出来个小个子男人，没命地向戈长虎这边撒腿飞跑，边跑边去掏手里的女包。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今天能不能下班就看它了——戈长虎大喊一声警察别动就迎了上去，劈面一脚蹬在小个子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