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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衍生]垩土时代 44

44  麻烦总是一个套着一个

 

这一天又是沙尘暴又是虿蚃的折腾,赵启平早就没劲了,靠着背后的洞壁歇了半天才缓过来,顺手把胡八一那个比别人至少沉两斤的脑袋从自己大腿上推下去,站起身往洞窟深处走。

这山洞是人工开凿的,往里去只有二十来步就到了头,赵启平折了一支冷光棒作照明,上下左右地照了一遍,最后发现佛像脚下的莲座和地面毫无缝隙,也就是说,整尊佛像和山洞压根儿就是一体的。他伸出手去打算摸一下,想想还是没敢,回头瞄瞄胡八一,这厮头下枕着放睡袋的包,胳膊腿大敞四开地闭眼躺着,冷不防开了口,好像知道赵启平在看自己似的:“手别欠啊,哪儿都不许摸,万一再有个机关往外哗哗放箭呢?”

赵启平看着冷光下自己那只满是药粉的左手,觉得还是听一回胡八一的好了。他扬起冷光棒细细去看佛像的脸,总觉得那个微笑表情很别扭,悲悯中还带了些嘲弄意味,眼睛半开半闭地斜睨着,与其说是慈悲,更像是看破世相后的无欲无求。他对藏传佛教知之甚少,基本是火车上临时抱的佛脚,端详半晌没认出这到底是哪位大能,便叫胡八一来看。

胡八一其人,虽然说起来也是在读的研究生,不过正经的经史子集真没看过几本,歪七零八的野史倒装了一肚子。早先看的十来个洞窟里佛像尽是横眉竖目的忿怒相,故而赵启平叫他胡八一也没怎么当回事,说:“吓着你了?回头找找有没有欢喜佛,啧啧,咱俩也双修一回,悲智相合,乐空双运,即世成佛——唔,这佛像不太对啊。”

赵启平塞了根冷光棒给他:“别扯淡了,谁跟你双修,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真的?”胡八一反问了两个字,看着赵启平只是笑,嘴唇抿成个好看的一字。赵启平也忍不住笑了:“好吧,我现在是个不怎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胡八一故作严肃地点点头,转身去看佛像,看着看着脸上表情就真的凝重起来,最后干脆拔出军刀,小心翼翼地在莲花座和佛像的交界处用刀尖试探性地挑了两下,又用刀背在佛像胸口轻轻敲了敲,眉毛一抬,拉着赵启平的胳膊退回了洞口处。

“发现什么了?难道真的有机关?”赵启平看惯了他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德性,冷不丁谨慎小心起来还有点不很适应。

“也不算是机关吧。”胡八一摸着鼻子想了想,“我有个想法,还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佛像里可能有个人,而且是八思巴一系的。”

元朝第一任国师八思巴可算是天纵英才,七岁能辩经,十五岁时忽必烈就对他折服不已;二十四岁被封了国师,忽必烈和妃子、子女都由八思巴施行密宗灌顶;三十岁创了蒙古文字,便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叫做八思巴文。势力最大的时候,整个藏区都由他管辖,但他死得也很早,四十五岁便语焉不详地去世,事前没有什么征兆,也没有子嗣。在八思巴之后,忽必烈相继又延请了几位国师,其中有八思巴的侄子,弟子,甚至还包括八思巴的侍从,好像无论如何也要和八思巴扯上点关系一样,最让人怀疑的一点是,当时藏地已经出现了转世活佛,八思巴一系的所有国师却无一转世,这中间的关窍就很值得人思索了。

“你觉得佛像是……人俑?”赵启平表情十分复杂地往洞底看了一眼,“是只有我们这个洞里是人俑,还是所有的洞里都……?”

“反正里头的那个,那个,”胡八一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措辞,随口说,“别管是什么了,总之那玩意儿敲着声不对。底座那莲台没问题,是真的石头。”

他点了根烟站在洞口往外头看,虫潮看着退去一点了,能勉强看到草叶的绿色,然而这并没有让胡八一心里轻松多少。赵启平从他手里把烧到一半的烟拿走,衔在唇间深深吸了一口:“还是尽快行动吧,我的手没事,但我总觉得……越拖麻烦越多。”

胡八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看看外面渐渐黄昏的天色,最后下了决定:“明天晚上吧,好歹休息一天,我估计陵在水下,体力不够是肯定不行。咱俩把东西扔这儿,轻装上阵,反正咱俩要能全须全尾儿的回来的话,东西还拿得走。”赵启平知道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不那么吉利,便不接下去,只扭头看看洞底那个半隐在阴影里的佛像,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像随时有一双不甘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样。

胡八一看出赵启平心里多少有点膈应,便从包里摸出一副薄薄的手套戴上,大步往佛像那边走,这手套原也是摸金校尉祖传的宝贝,虽然没有武侠小说里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么神奇,防尸毒颇为有效。他顺手掰亮了一根冷光棒叼在嘴里,抽出军刀来在那塑像脚下和底座相连之处直刺至柄,狠狠向上一撬。二人耳中只听得嘎吧声响,佛像脚下略有松动,胡八一借着这一松之势用肩膀去扛,那塑像看着是石头的,其实不是很沉,几下就被搞得歪歪斜斜。胡八一也不要赵启平帮手,自己两手抱了一人来高的佛像蹒跚走到洞口将其扔了下去。赵启平见他竟能独自抱起偌大一尊佛像,就知道胡八一所言非虚,佛像里头恐怕真有尸体,不然不会这么轻。他在刚才被挡住的洞壁上敲了敲,确认没有什么机关密道,这才笑道:“但愿被你请出去这尊菩萨不灵验。”

胡八一探头望了望,佛像被摔得断成数截,外面涂抹的石粉散起一捧尘雾,消散之后露出里面的白色泥胎和淡黄色的碎骨。他双手拍拍手套上的石粉,爱惜地脱下来给了赵启平:“你手还没好,明天带上这个,好歹能隔着一层。”

赵启平不肯要,胡八一非要给,两人又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肠胃决定了一切——他们今天只早上吃了一碗泡面,现在什么也没有吃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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