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萌,嗲,欠,污,甜

[楼诚]阿司匹林 8

8

大雪一直没停。

丧尸在外边雪地里喀哧喀哧吃人,王天风在明家唏哩呼噜吃面,还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在长桌上首,那是明镜平常的座位。明楼心里别扭极了,没当场翻脸打起来全因为明诚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贴着耳朵小声劝他忍一忍——就当给大姐个面子。王天风根本没意识到这里头还有面子的事,挑了两筷子秃黄油跟面拌匀,尝一口赶紧喝水:“这玩意儿太腻,比老干妈差远了。”

明诚把已经空了小半的瓶子珍而重之放回去,明楼嗤一声:“你那舌头也就配吃个老干妈,不爱吃把碗放下。”他觉得鼻子有点痒,带着眼眶发热嗓子紧,到底打出个喷嚏才痛快些,夹枪带棒地问准姐夫,“你不是在重庆那边吗,怎么,开小差跑出来了?”

“少放屁,老子休探亲假还用你批准?明镜去哪儿出差了,你们联系上她没有?本来想给她个惊喜,谁知道高铁开到一半车上就乱了,车站更……我们那趟车,活着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个。”王天风真饿狠了,三扒两咽划拉干净,抬头把碗递给明诚:“还有面条吗?再给来一碗。”从火车站到明公馆要穿过小半个市区,他没提自己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可身上被污血浸透了的衣服已经足够说明一切,路上的经历绝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大姐今天在成都,手……阿、阿嚏!”明楼又打了个响亮喷嚏,震得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他伸手揉揉太阳穴,拿不准今天到底吃了阿司匹林没有,就算吃了等会也得再来两粒,“手机打不通,我也……我也没办法。”

他很少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到的,尤其是当着王天风,可他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没办法”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但王天风一个字也没说,房间里安静得吓人。他们认识十几年了,此时此刻在沉默中第一次达成完全一致:希望明镜现在还活着——生离总比死别要好。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令人牙酸的撕扯进食声已经完全停了,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又响起来,就是隔得远听不太真切。明楼揉着鼻子问王天风:“下一步什么打算?”

“一动不如一静,先看看情况再说。”王天风放下筷子,“你们囤了多少吃的?水呢?”

明楼很自然地去看明诚,明诚大概算了一下,交了实底:“吃的还有不少,鱼肉米面油都有,咱们三个人省着点坚持两三个月没问题。不过水没有那么多,按每天每人两瓶水算,最多只够二十天的。而且我估计水电煤气再过一两天就会停,要是天还这么冷,就得弄点取暖的燃料回来,总不能继续烧地板。”

王天风点点头,先表扬了明诚一句:“不错,明家总算有个脑子好使的男人。”紧接着在明楼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之前抛出一个重磅问题,“有没有枪?一把就行。”

明楼鼻音很重,瓮声瓮气的:“一把也没有。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明家是守法公民。”明诚听着动静不对,便伸手去探他额头,刚碰上就被几乎烫手的温度吓了一跳:“大哥你发烧了!我去拿体温计!”

王天风脸上也变了颜色,拿不准要不要往后躲开似的犹豫了一会:“明楼,你打流感疫苗了吗?”

明楼摇头:“没来得及,本来说好今天打的……等等,这话问得不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天风缓缓吸了口长气:“我那节车厢里有个女的,和我隔了三四排吧,说话声音很大,一路上都在抱怨流感疫苗不好用,她的孩子打完疫苗还是感冒了,发烧不退,重庆医院又看不好,她就带着孩子来上海看病——”

“然后呢?”明诚不自知地攥紧了拳头。

“那孩子咬断了她的颈动脉。”王天风说得冷冰冰的,“就是为了咬,不是为了吃,一口下去撕开了就去咬别人,血从她手指缝里喷到车厢顶上。”

明诚屏住呼吸,像是被死死扼住了喉咙,明楼瞪了王天风一眼,转头笑着宽慰他:“我打没打疫苗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冻着了,睡一觉就好,别听疯子瞎说。”

王天风没反驳,扯了扯板结干硬的衬衫领子:“既然水电还有,都抓紧时间洗个澡吧,下回还不知道能不能洗上。”他下巴朝明楼的方向一点,“尤其是你,多拿热水泡一会,对感冒有好处。”

明诚把二楼自己的房间让给了王天风,又拿了个大塑料袋来,让他放脏衣服用。王天风表情奇怪地看他一眼:“谁说要扔?丧尸主要靠嗅觉和听觉确定目标,要不我为什么弄这一身血,很好闻吗?”

“行吧,那你留着穿,想换的话衣柜里也有。”明诚不想多说,从床上捞起被子枕头往外走,“我下楼跟大哥睡。要是你发现屋里不对就直接动手,别让大姐知道就行。”

“……”

王天风难得噎了一下,明诚没回头,推门出去了。路过楼梯转弯处的时候他往外看了一会儿,大群丧尸已经不知去向,只剩零星两三只还在漫无目的地绕着明公馆打转,被啃剩下的骨头架子让雪埋了大半。奇怪的是,他现在并不觉得特别害怕,只有一种不知往何处去的茫然。明楼的房门虚掩着,从那条缝隙里散出的热气、水声和香味诱惑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勇气,梦游一样把手伸向了浴室的门把手。

“阿诚?”明楼听到了门边的动静,“你稍微等等,我很快就洗完了。”

“大哥我不急,”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是……来给你擦擦背的。”

明楼在黑暗里握住了他的手:“别怕,我没事的。”

那手像他记忆里一样暖。

也许是因为发烧。

明诚什么也想不了了,这会是他和明楼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个晚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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