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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嗲,欠,污,甜

[楼诚衍生]澜沧江上 之 新罗风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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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少秋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周日上午,比事先约好的时间稍微早了些,吃了感冒药的季白还在楼上睡回笼觉。不过也好,可能是在一块的时间久了,现在他想骗过季白越来越难,或者说他有点不愿意去骗季白了,至少不像刚认识那会儿似的瞎话张嘴就来,毫无心理障碍。洪少秋放下电话说临时有急事要先走,季妈妈和老爷子什么都没问,一个说可惜今儿中午特意包的饺子你吃不着了,三鲜和茴香两种馅儿的,等礼拜一让三儿给你带一饭盒去;另一个朝楼上声如洪钟地喊了声三儿,看那意思是要把季白叫下来,洪少秋赶紧拦住老爷子,说只是战友那边一点私事,不用季白跟着去。

他开着大切下了山,先回局里给季白批了张病假条,然后挤进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的2号线,跟着人流在北京站下车,又熟门熟路地横穿过售票大厅,径直往写着“乘客止步”的门那儿走,像是已经在这儿上了半辈子班一样。大厅里的保安看他眼生,多盯了他两眼,洪少秋还笑着和人家点了个头,年轻保安有点迷惑地挠挠后脑勺,心想这也不是上班时间啊,犹豫半天也没张嘴把人喊住,眼见着他从内部通道进了员工更衣室。

男更衣室不算小,里面就两三个人低头摆弄手机,洪少秋四下看看,弯腰在靠墙倒数第三个置物柜底下摸出钥匙,开了柜子之后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挂进去,又拎出里头半新不旧的乘务员制服换上。衣服的尺寸很合身,衬里格外缝了几个暗袋,洪少秋对着柜门背面的镜子把标配的一拉得红领带套进衬衫领子,最后别上名牌——他这次叫刘洋,特别大众化的名字,每个人从小到大都能认识好几个那种。

“诶,你跟哪趟车啊?”隔着半个更衣室,有人大声问了一句,“新来的吧?”

洪少秋憨憨地点头:“对,郑局刚调过来的。家属在北京,我老在郑州呆着不是事,找了找人,分K27软卧上了。”

“K字头的?通勤车哪有软卧……哦,想起来了,丹东朝鲜那趟线是吧?那你关系够硬的,国际联运好多年没进新人了。”感慨的这位头发花白了一半,大概没两年就要退休,言语间自带老前辈指点江山的优越感,“可惜你没赶上好时候,要是90年代跑莫斯科,兹要手头有活钱,多少带点货,啧,早他妈发财啦!”

洪少秋笑着点头,把镶着红帽檐儿的大盖帽戴正了往外走:“快发车了,我得上车厢里看看去,回头再跟您聊。”

严格来说,K27次列车只有最后两节软卧能穿过鸭绿江往返于中朝之间,而且在北京就上车的人并不多,要等到了丹东才会满员——大部分是回国的朝鲜人。两节车厢一共有四个乘务员两个检车员,最近正好有个老乘务员请了病假,洪少秋就顶了他的位置。去朝鲜向来算不上美差,尤其是眼下这个形势,局长还语焉不详地说“我不能透得太多具体细节那边大使馆跟你确认”,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回任务简单不了。可眼下局里能独挡一面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要么正在案子上离不开,要么负伤住院起不来,还有一个刚请假回去奔丧,算下来只剩他和季白两个最合适,洪少秋一咬牙,主动请缨自个儿接了下来。季白那脾气他知道,要知道对象出外勤不带自己玩非急眼不可,洪少秋虽然成功瞒住了(大概吧),心里还是有点没底,唯恐季白秋后算账。

下午五点半,K27准时从北京站发车,他负责的这节软卧里只有两个年轻的朝鲜姑娘,长相和普通话差不多一样好,每人铺位上都堆满了行李。洪少秋知道北京有几家朝鲜餐馆是只用朝鲜服务员的,而且要求极高,身材长相之外还需出身清白能歌善舞大学毕业,便给她们倒了热水,随口问道:“这是回去探亲啊?”姑娘们落落大方地答他:“不,回家结婚。”然后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火车下半夜到沈阳,早上七点多到丹东,软卧车厢要在丹东站换车头,有一两个小时的富余,洪少秋抓紧时间去车站边上的面馆要了碗面,正低头往嘴里吸溜面条呢,眼角余光里看到个背影,活脱就是季白。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堂堂国安精英好悬没被滚烫的面汤呛死。他手忙脚乱拽了张纸巾擦嘴,等再抬头看的时候哪还有疑似季白的人?只见一群大冬天戴着土了吧唧遮阳帽的旅行团呼啦啦从窗外过去,最前边的导游打着小红旗,上头写着中朝两种文字的“朝鲜三日游”。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干亏心事呢,就这么一件事瞒着季白,结果把自己吓够呛,看来等回北京还是得彻底坦白,争取宽大处理。洪少秋一边琢磨那背影怎么那么像季白,一边三口两口把面吃完,抹抹嘴回车站去了。

检票不归他们管,洪少秋只要站在车厢门口再查一遍就行。看长相的话,朝鲜人和中国人基本没有区别,不过看行李就分出来了:光带个小包的,或者只拎了一个旅行箱的是中国人;行李推车上从水果到家电什么都有、堆得小山一样的是朝鲜人,规模之壮观简直让他怀疑这两节车厢已经改成了货车。

刚才看见的那个旅行团随后也到了,有几个大爷大妈腿脚不太利索,洪少秋还帮了把手,收获了一连串的谢谢和“小伙子真不错”的夸奖。就在这时,他冷不丁听见一声混合了意外、愉悦和嘲讽的轻笑,洪少秋猛地抬头,差点咬破了舌头才忍住没骂出我操来——眼前戴口罩这人!这他妈不是季白是谁!

“白先生您笑什么呀?”女导游生得喜眉笑眼的,“快上车吧!”

白先生,啧啧,洪少秋戗着导游的话头笑道:“十点才开车呢,不急。”

季白露在口罩外边的眼睛弯了弯,眼神在洪少秋的脸和胸口名牌上来回打个转,心里也在吐着和洪少秋一模一样的槽——起化名能不能多少用点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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