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萌,嗲,欠,污,甜

[楼诚衍生]伽蓝录 4.18

 

18 双双舍身括弧没舍出去括弧完了
 
在中国神话体系里,掌握生死的是十殿阎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西方则有黑袍镰刀的死神,每个文明体系里大概都有不同的神明负责这一岗位,但浑身剧痛的戈长虎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范川对面的那个……实在找不出词汇来形容的东西,也许就是死这件事本身。

第一眼看上去那只是团在奥迪车顶飘着的黑色浓雾,似乎毫无威胁,但它所接触到的物体都正在肉眼可见地融化,然后变成不断翻滚着的雾气的一部分。奥迪车眨巴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从黑雾的裂隙里露出一鳞半爪:各种颜色和长度的头发乱糟糟绞在一处,发丝之间还嵌着——也可能是串着——许多细小的深红色肉块,像某种内脏的碎片;头发缝里青紫色的血管如同攀援的枝蔓,枝蔓尽头结出的果实是颗足有鸡蛋大的眼球,它飞快向戈长虎这边转了半圈,好像是打算把他看得更清楚些,然后流星锤似的朝范川脸上射去,才飞到一多半就爆出一蓬黑白混杂的液体。范川脚边的饕餮闷声不响地灵活躲开,戈长虎发现小家伙的尾巴尖儿在哆哆嗦嗦地抖,就像他自己一样。

那种恐惧感巨大到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像是在面对黑洞,除了被吞掉被分解成原子之外再没有别的结局,所有挣扎都是徒劳。一半大脑吼着要戈长虎赶紧逃跑,另一半大脑尖叫着跑也跑不掉的,可眼前的瘦削背影依旧笔直得像杆枪,牢牢扎进地里,绝不后退。

范川没有回头,只反手在背后快速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戈长虎反而紧走两步站到他身边去,挺直脊背深吸一口气做慷慨就义状——这时候光顾着自己逃命还能算个爷们么?大不了把这一百多斤交待在这儿,也算是同生共死,说不定还能化个蝶什么的。

他想得虽然十分光棍,只是膝盖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抖,范川弯腰捞起两只小家伙塞进他怀里:“带着它俩走!”戈长虎自然是不肯的,把怀里的神兽随手往身后一丢,大声道:“你俩赶紧走!”

他俩谁也没敢回头看看小家伙到底走了没有,对面的黑雾再次散开一条缝,露出政法委书记青紫色的脸,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上次和戈长虎打官腔的又到底是谁。几缕染成金棕色的卷发从他僵硬的嘴唇中间探出来,勾着嘴唇一张一合地动,竟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范川哪能让死人开口,伸手平平向前推去,掌心里飞出一团如有实质的柔和白光,速度不快,但所到之处如滚汤沃雪,黑雾顿时淡了许多。眼看就要触到那张在本市新闻里常常出镜的脸了,四周乱蓬蓬的头发咻地向中间合拢,将白光禁锢在里面,隔着发丝先还能看到微弱光芒,然后很快就被同化了,黑雾更加生龙活虎起来,向着戈长虎和范川的方向又逼近些许。

范川后退两步,抬头见黑雾已经涨到树梢,眼看要蔓延开来吞噬一切,几乎是瞬间便做出了决定。戈长虎只觉得身边刹那间光芒暴涨,扭头看时刚好和渐渐隐没在白光里的范川对视了一眼。他不知道是白光吞吃了范川还是范川变成了白光,第一反应是伸手想把人拉出来,光团里有只手轻轻地和他握了一下,然后便将戈长虎向远处一推,义无反顾地冲向黑雾。

他们和黑雾之间本来就只有几米的距离,这一下势如奔雷去得极快,两方实打实地撞在一起。戈长虎以为会有惊天动地的巨响,结果却是白光悄无声息地陡然大盛,外缘从乳白色变成浅淡的金,中间隐约能看见个人形轮廓,黑雾像是被光一照就蒸发了,丝丝缕缕地散开不见,彻底露出藏在雾里的本体。只见各种器官和碎尸被层层叠叠地裹在头发中,最顶端是由白发结成的莲花型祭坛,里面盘坐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婴儿,脖颈和四肢都有头发缠着,看上去仿佛还在摇手踢腿地动。此时白光不再柔和,边缘如利刃般切进巨大的头发球,把它牢牢固定在原地,并且一路往核心处切去。所有的头发像活蛇一样拼命蜷曲抽打,每抽一下便有一缕头发和白光同归于尽,眼看着光团越来越小,就快被头发整个包进去,戈长虎想起刚才被同化的那一小团白光,心里又急又疼,用尽浑身力气喊了两声川儿,可光团中的人影毫无反应,轮廓模糊到几乎分辨不出。

——是不是川儿根本听不见我了?戈长虎脑子里嗡地一声,想着不如过去同归于尽算了,刚被抛出去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又巴巴儿跑过来,一边一个咬着他的裤脚不让他上前。戈长虎硬往前拖了两步,没等迈出第三步,变故陡生:自头发球里浮出一双手指细长有力的手来。他曾经很多次吻过范川的手,也曾经被它们带上极致欢愉的顶点,眼下这双手齐腕而断,断面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戈长虎一打眼就要疯,不管不顾地狠狠踢开缠着不放的饕餮和貔貅,大吼一声预备冲上前拼命,忽然从发丝的缝隙里透出无数股金光来,开始还只有针尖大小,后来光束越来越明显,头发球也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的样子。戈长虎也不知道出来的会是川儿还是什么大魔头,抱着一线希望问:“川儿,是你吗?”

没有任何回答。

那双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变得惨白干瘪,像一对鸡爪子朝戈长虎支棱着,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出去,就在堪堪碰上去的时候,两人多高的头发球,炸了。

无数污秽腐臭不堪入目的东西向四面八方飞散开去,范川周身只剩薄薄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微弱白光,短短几分钟眼睛都凹进眼窝里了,笑容疲惫而愉快地向他伸出手——完整无缺、长在手腕上的手。

“可不就是我嘛。”范川说,然后又看看戈长虎的表情,笑得更愉快了,“不错啊,还知道怀疑我了。”

评论(30)
热度(332)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你看我不到看我不到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