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伽蓝录 4.9
9 rain to forever
戈长虎揽着范川的肩膀往回走，走到离门口两三步远的地方，发现大海正紧贴在门上往外张望，冒着汗的鼻尖杵在窗格子之间巴掌大的玻璃上，给他俩开门的时候更是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范川，连例行该翻给戈长虎的白眼儿都忘了。
“……真的又是它？”
“嗯，十有八九吧。”范川咳了两声，在离门边最近的座位上坐了，“这回算它运气好，正好赶上我病了。不急，先让它猖狂一天半天的。”
大海义愤填膺：“我说那俩货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没影了，真不地道，没义气！”
戈长虎看看大海那郁闷纠结的表情，又看看脸色青白的范川，再迟钝也觉出这俩人有事儿瞒着自己。他刚想开口，只听得外头平地卷起一阵气势浩大的旋风，满天扑啦啦飞着塑料袋，黑绿红白颜色缤纷，载浮载沉地在伽蓝门外流连不去，中间还偶尔夹着那么一两件形状颜色都透着可疑的不明物体。
“虎子，你离门口远点，马上要下雨了。”范川侧身看了看外边的异象，忍着咳嗽出手拽他一把，“这雨……咳咳，这雨淋不得。”
话声刚落，突如其来的暴雨倾泻而下，像半空中有个水库溃了坝。大海从戈长虎旁边伸出手去把门关好，第一滴雨水恰于此时笔直地砸下来，然后反弹到伽蓝那扇古香古色的雕花门板上，激起轰然巨响，整个门框都跟着肉眼可见地晃悠了一下。戈长虎咋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就这雨点子，要是落到人身上还不得砸出个粉碎性骨折？
这场豪雨来得实在太过蹊跷，戈长虎原本想问范川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大海嘴里那个语焉不详的它又是什么，但这会儿外头下得像有千军万马似的，吵得屋里就算扯着嗓子喊也听不见。他想去摸摸范川的头顶，最后手却落到了后颈上，捻起一点紧绷在椎骨上的皮肤，然后松开。
门外似乎有白光一闪，戈长虎以为是要打雷了，但隔了许久也没听到雷声，倒是白光闪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最后简直连成了白昼。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闪电，凑近门口去看，发现远远有两个东西向伽蓝不紧不慢地靠近，光芒就是从那上头闪出来的，范川从身后贴上来也看了一眼，含笑在玻璃上写了几个笔画很多的字。
饕餮。貔貅。
然后在下面继续写道：我们的宠物。然后寥寥几笔勾勒出两只活灵活现的小石狮子。
戈长虎大吃一惊，然后肃然起敬，没想到门口不起眼的摆设也有这样大的来头。他仔细看着雨里一路跑来的小石狮子，发现每当雨水落到它们身上的时候，石头似的斑斓外皮就会被洗掉一点，自石头下面透出莹润的宝光，宝光越盛，雨水就越稀疏。所以我是进了聊斋志异吗，还是什么奇幻，不，玄幻的设定？戈长虎想了想，决定先确定一件事比较好，在扯着嗓子喊之前握紧了范川的手，怕一问出口这人咻地就不见了。
“你是——穿越——还是——重生——？！”
他的音量非常之大，大到大海都把刚才的那个白眼想起来了，范川在他手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又慢又稳：
我们会永生。
饕餮和貔貅双双停下，仰天低沉长啸，雨水完全停了，自半空中落下一团正在蠕动的黑云，仔细看才能看出那黑色其实是非常深的红。两个小家伙互相谦让着谁也不肯出手，最后稍微粗圆一点的那只不情愿地张嘴咬下去，云团无声地剧烈翻滚着，要是它能发出声音的话，一定是在尖叫。
“那个是饕餮，相对来说……不太挑食。”范川向他伸出手，“我有很长的故事，不过今天可以先开个头。”
戈长虎接受了大半宿的爱国主义教育，内容差不多从淞沪会战到建立抗日根据地，越听越像警校里的英模报告，最后刚刚听到怎么扒火车偷物资绑炸药炸大桥就已实在困得不行，头一歪昏睡了过去。范川正讲到关键处——他穿了日本宪兵的制服混进一节闷罐车厢——身边已经响起微微的鼾声。
“唔，那就下次再讲吧，”范川拉高被子把两人裹在里头，吻了下他的脸颊，“从桥上炸下来的部分可比什么过山车刺激多了。”
第二天法医室再次成为全大队的焦点，那具女尸的躯干在冰柜抽屉里无声无息变成了肉泥，刚好能铺满整个抽屉底部，新来的法医刚拉开抽屉就吓得吱哇乱叫，差点当场口吐白沫抽过去。楚天虹过了遍监控，发现晚上根本没人去过法医室，冰柜也毫无动静，她抬眼看了看戈长虎，上次法医室有怪事就是他摆平的，这次会不会也知道点什么？
但戈长虎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领导的眼神。在他眼里法医室门口可以算得上水泄不通了，门框里探出一条醒目的黑色绳索，有小腿那么粗，此刻正翻滚着向外涌动。他决定跟上去，亦步亦趋地找到间出租屋，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他敲了门之后猫眼一暗，再无动静。
屋里有人，但就是不开门——不像是守法公民的做派。戈长虎看看隐没在房门处的黑色绳索，打电话回队里好说歹说才要下了一张搜查证和三四个大小伙子。然而没等后备力量赶到呢，屋里的女人先扛不住了，抱着仨孩子推门出来，面色惊恐地说屋里有鬼，务必请“警察叔叔”帮忙给赶走。
戈长虎哭笑不得：“警察不管抓鬼的事……”
“不都说有困难找警察吗？”
女人说的还挺有底气，戈长虎指指她怀里的孩子：“这样吧，你先解释解释拐卖人口的事，解释好了我给你抓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