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阿司匹林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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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双方十来个人中仍以王天风反应最快，其实于曼丽蹲下的时候他就猜到几分她要做什么，所以就在她扑上去的同时，他迅捷无伦地反身出手，左手虎口准准卡住几乎抵住自己背心的枪口往上发力一抬，灼热的气流贴着他前额斜斜掠过，子弹扑地打破了顶棚上的消防水管，浑浊冰冷的水流喷了出来。趁着对方一愣神的工夫，王天风抢上半步，右手握住对方手腕直接拧脱臼，顺势夺枪在手，同时一个窝心脚踹上对方胸口，将那人踹得噔噔噔退了五六步才倒下，捂着肚子不停打滚。
然而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只能夺下一把枪，其余的三四个日本人早就瞄准于曼丽后心扣下扳机。他们唯恐于曼丽伤到南田洋子一根汗毛，至于会不会误伤其他人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幸好明诚动作只比王天风慢了一点点，这时已经把明楼扑倒在地，子#弹贴着他后背上方飞过去，全数打中了于曼丽，那件厚重的橡胶隔离衣被咬了十来个窟窿。子￥弹穿透肌肉和内脏的冲力让于曼丽不受控制地痉挛，但她已经成功地把沾满血的碎试管捅进了南田洋子的下腹，又拼着最后一口气握紧碎试管底端，在南田洋子腹腔里来回搅个不停。南田洋子痛叫一声，本能地使劲往外推搡，装着二代疫苗的盒子啪地落到地上，于曼丽咬着牙就是不松手，两个人纠缠着摔到地上。
与此同时王天风已经调转枪口，用教科书一样的点射干掉了身边没来得及再次开枪的日本人，顺手从倒下的尸体上扯了把枪看也不看地丢给明诚，明诚接枪在手，迅速和王天风形成互相掩护的背靠背姿势，应付后续从走廊里冲上来的南田洋子的手下。双方都有枪，这时候毫无花巧可讲，谁瞄得准开枪快谁就能保住小命，甚至连害怕都顾不上。明楼在流弹中匍匐着往前爬了几步，伸长手臂把疫苗盒子捡回来。南田洋子终于在搏斗中占了上风——她本来就比于曼丽至少高出十五公分——拖着半截肠子骑在于曼丽胸口死死掐住她纤细的颈项。于曼丽艰难地呼吸着，嘴里呛出大团深红色的血沫，整张脸泛上青紫的死色，她想自己应该马上就能见到明台了，然而下一秒钟南田洋子居然缓缓松开了手，明楼右手捏着一片碎玻璃抵住南田洋子的颈动脉，锋利的边缘已经浅浅划破了皮肤。
南田洋子脸上的狰狞变成了不甘，眼珠飞快转了两下：“别这样，我放你们走……”
明楼没有回答，或者说他用动作代替了回答，碎玻璃径直切开表皮截断血管，温热的鲜血喷泉一样呲出来，喷了下方的于曼丽一头一脸。南田洋子本能地伸手想捂住伤口，明楼索性握紧玻璃片，把她的气管也割断了，只有离得足够近才能听到她喉间微弱的咝咝声，那是气流中途冲出气管的动静，也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于曼丽垂在身边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两下，她很想擦掉糊在脸上的血，可是已经没这个力气了。死神将至，奇异的漂浮感从她头顶向下蔓延，视野一寸寸收缩，身体像逐渐浸入温暖的水里，软绵绵懒洋洋，也不再觉得痛。所以死亡就是这个感觉吗？其实挺好的，她想，至少南田洋子死在自己前头，等会见到明台的时候要记着告诉他，大哥才是他们明家真正的狠角色。
她无忧无惧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明诚始终缀在大哥身上的余光刚好看到明楼割喉的动作，他直觉反应这是个好机会，立刻用日语大喊“南田阁下玉碎了”，于是场面更加混乱，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下意识地愣住了片刻，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也跟着一滞，王天风可听不懂什么是“gyokusai”，枪口微微上抬，一梭子突突出去放倒了一片人，明诚紧跟着点射补枪，幸免的只有最外围的四五个人，手里拿的还是刚从他们手里搜走的95，眼见着前面那么多人都横尸血泊，胆子都快吓破了，加上又听到南田已死，更是彻底没了斗志，彼此对视一眼，竟然转身便跑。
王天风见他们飞快逃走，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用枪口支着地面保持平衡，摁住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苦笑道：“操，再打下去老子可真撑不住了。”下巴冲着明诚肩膀点点，“你还好点，贯通伤，我这个得把子弹抠出来才行。”
明诚这会儿方觉出左边肩膀疼得厉害，他扭头问明楼：“大哥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我没事。于曼丽……”明楼弯腰抚过于曼丽半阖的眼睛，又尽量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王天风拄着枪一瘸一拐地挪过来，站在他身边叹道：“这丫头不错，可惜了。”
明楼扫了一眼他腿上汩汩冒血的伤口，皱眉道：“……你没法走了吧？”他又抬眼看看阿诚，肉眼可见地忧心忡忡起来，“阿诚，你怎么样？”
“没伤到筋骨，还行。”阿诚捂着伤口，手指缝里湮出血渍，“包扎一下应该就可以了，不影响动作。”
王天风撇撇嘴：“你们俩现在上楼把阿镜带下来？”
明楼迅速做出最优决定：“不能上楼下楼折腾两趟。这样，我背你一起上去，然后我们去78层先待一阵，先把伤养好再说其他。”
“你背我？那得磨蹭到什么时候，再说，明家大少爷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背我？”王天风嗤之以鼻，“——还不如我单腿蹦着快。”
明诚欲言又止地叹气，转身去找刚才搜身时被拿走的旅行袋，然后听见大哥在他身后彬彬有礼地表示：“放心吧疯子，实在背不动的时候，我肯定会把你扔下的。”
